时间一天天过去。
秋去冬来,天空飘起了今年第一场大雪时,沧澜军踏破南昭边关的消息传到京城。
信上说沧澜军正式跟南昭开战,大军势如破竹,往南昭境内攻进,且南昭因为皇帝驾崩一事陷入争储内乱。
崇武帝坐在御案前好久没说话。
夏季雨水多,他从七月开始就觉得身体渐渐不适,这种症状持续到十月,每次不舒服的时候,骨头缝里就跟有针扎似的,绵绵的疼。
召太医来看,太医说没什么大问题。
但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身体的不适会带来心理上的隐忧,而他最大的隐忧就是墨苍澜。
如果不是云子娆急匆匆去边关,或许他的隐忧还不会来得这么快,可是云子娆去了,数月未归。
如今刚到年底,就传来了沧澜军攻破南昭的消息。
崇武帝召来睿王——刚被封为太子的儿子,父子二人难得严肃而认真地聊到这个问题。
“朕今天刚收到的消息,你皇叔月前率兵攻打南昭,如今已经攻下边关,进入了南昭境内。”崇武帝看着睿王,眸心复杂,“你有什么想法?”
太子沉默片刻:“这应该是好事吧?”
“表面上看来,确实是好事。”崇武帝平静说道,“但是如果你登基为帝,你容得下这样的皇叔吗?”
太子这次没立即说话,垂眸思索片刻:“父皇,南昭一直以来都是齐国强敌,若皇叔真能压制他们,儿臣会觉得高兴,只要皇叔没有野心,儿臣就容得下。”
崇武帝哂笑,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他太天真。
容得下容不下不是靠一张嘴。
太子还没坐上那个位子,所以体会不到一国之后不容冒犯的威严,战王在他这个皇兄面前都肆无忌惮,毫无君臣尊卑分寸,待日后太子登基,作为皇叔的墨苍澜,会有几分臣服之心?
“六弟最近有消息传回来吗?”
崇武帝面色微冷:“沧澜军攻破南昭的消息就是他传来的,去边关这么久,这是他送回来的第一个消息。”
太子又沉默下来。
这句话的信息不小,他也顿时明白,父皇方才为何问他容下容不下皇叔了,六弟跟去边关,久未有消息传回来,证明所有的情报都在皇叔掌控之中,六弟或许连自由都没有。
而今沧澜军攻破南昭,不管这个仗会打多久,沧澜军短时间之内都不会受皇权辖制——或许从此以后都不会。
天高皇帝远。
皇权到达不了那么远的地方。
“年关将至,父皇是否需要从国库拨款,给边关将士送去一些御寒衣物?”太子转头看到外面飘落的雪花,突然想到此事,“虽然现在送去有些晚了,但——”
崇武帝皱眉:“眼下已是十一月,大军数万御寒衣物做好再送过去,至少需要两个月,且战王并未请旨。”
“可以先送一批过去,就当父皇体恤将士。”太子道,“借着这个机会,可以顺道了解一下边关战事。”
崇武帝想了想,缓缓点头:“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吧。”
“儿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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