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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战龙环顾众人，怒声说道：“没错，这就是战胜国对战败国的审判，你们喷着香水，穿着高雅的服装，就假装忘记了战争的本质了吗？”
“一百多年前，我们的大将军魏峰，左明，田沃，被你们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击败，被你们俘虏之后，你们是怎么对他们的，将他们的人头挂在城门上，暴尸三天，有谁质疑过你们的暴行？”
“本来我们没有必要进行这次审判，仅凭战败这一点儿，作为军人，你们就该死，现在居然还厚颜无耻的在这里追求公平和正义，你们什么时候在乎过他们？”
“我们对你们进行审判，也从来没想过要给你们什么公平和正义，我们本来就应该进行以牙还牙的复仇，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想利用这个机会，让那些被你们愚弄的人，知道历史的真相。”
“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们现在用这种方式处决了他们，就不怕将来有一天，他们的后代用同样的方式处决你吗？”艾坦缓步朝楚战龙走来，语气平缓的说道。
“你觉得我们这是冤冤相报啊，真要冤冤相报，我们就踏平忍龟岛，在那里烧杀抢掠了，可是我们有这么做吗？”楚战龙怒声说道。
在这之前，楚战龙就听彭广说，找到了大量的，当年忍龟国军人在龙国作恶的证据，他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当他亲眼目睹那些暴行之后，情绪依然有些失控。
“这几个人的确该死，但是如果我们因为这几个混蛋，就破坏让人去死的流程，这不是帮助他们用死亡作最后一次恶吗？”艾坦脸色凝重的说道，作为墨者，他的内心其实是赞成楚战龙的以牙还牙的，但他此行的目的是阻止龙国吞并忍龟国。
作为墨者，艾坦十分庆幸他生活在一个和墨子高度相似的时代。在墨子生活的时代，龙国这片土地上邦国林立，彼此之间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儿也大打出手，恃强凌弱背信弃义完全是家常便饭，春秋无义战，所有的战争都从自身的利益出发。
而现在的巨鲨国，完美的诠释了这一特点，说巨鲨无义战，一点儿也不冤枉，艾坦觉得他有机会让墨子的思想重见天日。
在墨子所处的时代，百家争鸣，而墨家和儒家是最受其他思想家嘲笑的，说他们的思想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儒家只是不适合那个时代，在接下来的时代一直发展得都很好，但是墨家却好像不适合任何一个时代。
见艾坦开始讲道理，邹远就知道该轮到他上场了，于是他站起来，快步朝楚战龙走去，而另外一边的申屠小雅，早就已经等得迫不及待了。
“先生，你是想一次性除掉人间所有的恶吗？”邹远笑着对艾坦说道。
“如果有机会让他变得更少一些，有何不可？”艾坦沉声说道。
“艾坦先生，你对群居动物有了解吗？”突然来了这一句，别说艾坦，邹远都觉得突兀，只是出于对申屠小雅无条件信任，他才没有丝毫迟疑的说了出来。
“我们不就是吗？”艾坦虽然有些迟疑，还是回答了邹远的问题。
“所有群居动物都有一个特点，好和坏共存，勤劳和懒惰共存，之前有人做过实验，将蚁群里面，那些偷懒的蚂蚁全部去掉，结果那些之前特别勤劳的蚂蚁立即就会变得懒惰，让勤劳和懒惰始终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比例。”
“嗯，自然界的确存在这个现象。”艾坦点了点头道。
“既然这样，你还要致力于减少人世间的苦难和邪恶吗？我们的每一次变强，都和苦难息息相关，而我们每一次变聪明，也和那些邪恶息息相关，这是超越人类情感的规律，而且还有十分重要的科学现象，那就是生存条件越恶劣的群居动物，他们邪恶的占比会更高一些。”
“哦，还有这个规律？”艾坦皱着眉头问道，他本身也从事不少的科学研究，但他都是偏重技术一些的，对于这种偏社会的现象，他并没有深入研究，但直觉告诉他，这话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艾坦先生，听说你是一位墨者，那么就应该懂得围魏救赵的道理，与其直接消除你认为的那些罪恶，还不如致力于减少人类对生存的忧虑，当所有人都过上体验式的人生时，坏人和邪恶必然会锐减。”
“体验式人生？”艾坦有点儿不太明白面前这个说话眼神漂浮不定的家伙，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说实在的，艾坦感觉邹远说出的话，和他的形象严重不符。
邹远看上去是一个功利心极强的人，而且身上还充满了市侩的味道，但是说出的却是超然于世的话，让人觉得他有着异常宏大的格局。
“虽然现在社会物质越发的丰裕，但是绝大多数并没有摆脱生存的压力，他们的体内还有大量的关于饥饿的记忆，为了确保他们生存的优先权，他们只有不停的努力，期望超越同类，来获得虚假的安全感，所以大多人生活的动机就是如何加强自己的生存力。”
“但是体验式的人生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已经摆脱了生存的压力，开始思考人活着的意义，于是他们会根据自己的爱好和欲望，体验各种各样的生活甚至是人生，他们不再排斥贫穷和苦难，因为再怎么穷，都不会让他们面临被饿死的结局，只有那个时候，我们的人性才能够得到真正的释放，我们才能真正的释放出爱的光辉。”
邹远的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十分激烈的掌声，艾坦都忍不住频频点头，觉得邹远说的十分的有道理。巨鲨国代表见状，立即就慌神了，他赶紧小声提醒艾坦。
“先生，别忘了，我们是过来阻止龙国吞并巨鲨国的。”
艾坦点了点头，示意巨鲨国代表不要着急，邹远一下子将话题扯得太高太远了。
“你说的那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而目前，能够直接减少邪恶才是最好的方式，善恶藏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一念成佛，一念也可以成魔，到底是成魔还是成佛，很大程度是取决于外部的引导，如果这次龙国给其他国家做出不好的示范，那就相当于诱导了大家心中的恶。”
“遇见苦难者，施与金钱和财物算恶吗？”邹远沉声问道。
“当然不算。”
“但是他却助长了那些专业的乞丐，他们不但自己装可怜，甚至去抢别人的小孩儿，砍掉手脚，弄成残废。”
“这种恶不是善引导出来的，而是被利诱出来的。”艾坦赶紧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