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很久

谁家公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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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来临。

    又一天结束了。

    陆廷铮仍在公司里加班,这两天他回去的时间都挺晚,其实有些事可以带回家处理但也许他并不想回家。

    办公室里,只亮着一盏台灯。

    他单手撑在下颚看着笔记本上加尔公司的重组交易方案,尤其是交易中主要涉及的税种对其税收优惠政策的梳理跟总结。

    眼中看的是一连串数字跟各类税种关键词,脑子,却是半出神的状态。

    他已经很久没有关于“家”的感觉了。

    小时候,于他而言,家就是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哪怕那时候陆国华跟他母亲之间的感情已经破裂了,但那与他无关,他要的是每天放学回到家时站在门口一脸微笑迎接他的母亲。

    他是个感情上很内敛的人,或许男人都如此。

    他有见过班上的女同学在父母来接她们时兴高采烈的扑进父母的怀中,但他做不到,他哪怕心里再想念母亲,看见她的时候也顶多是喊一声,妈。

    母亲走后,他对家的概念越渐模糊。

    他习惯了日以继夜的工作跟忙碌,在忙碌之余,也会放松,放松的方式除了攀岩就是在家健身、看书或是电影。

    他其实也算得上是一个很无趣的人。

    哪怕谈恋爱,除了对那件事有天生的沉迷,他好像没做过太令女人感动的事。

    他不愿承认其实,他是个不大会关心人的人。

    或许也曾让她感到温暖过,但都不是他蓄谋已久,只是自然而然的去做罢了。

    “这么晚了在哪儿呢?”赵立准时掐在十一点跟他打电话。

    他已经约了他好几次了,都被拒绝。

    陆廷铮拿过桌上的水喝了一口,这种燥热的季节,凉水都解不了人心里的渴。

    他解开衬衣前的几颗纽扣随着被衣襟的解放而带来的轻松,紧绷的神经都缓了一些,只是说话时,声线还是沙哑哑的,很磁,“在公司。”

    “来来来,赶紧出来,我今天难得姗姗给我放一天的假,咱们去酒吧放松放松吧。”赵立在电话里无不亢奋道。

    姗姗怀孕了,他要当爸爸了。

    给他的这一天假是因为他今后是没时间出来玩了,时刻都要小心的陪伴在她左右,尽职尽责的做一个好老公跟好父亲。

    陆廷铮握着手机,也不知在想什么,没大留意他讲的话。

    “喂?去不去啊,别扫我兴啊铮哥,咱们哥俩儿都多久没出来聚聚了。”说到这儿,赵立无不直言道,“再说黎昔又不在家你怕什么,还怕她抓你的岗不成。”

    陆廷铮听见他提黎昔的名字,太阳穴都不禁跳了下,随后若无其事道,“你怎么知道她不在家。”

    “戚,她要是在家你舍得在公司加班吗?”赵立半开玩笑半嘲道,“你不早回去温香软玉抱满怀了,还用猜吗?”

    “……”

    原来她在家的时候他会下意识的走早一些。

    陆廷铮自己都没发觉。

    见他沉默,电话那头的赵立又不耐烦了,嚷嚷道,“你再不下来我就上来把你劫走了啊。”

    陆廷铮看了一眼窗外无边无际的夜色跟夜色下闪烁的城市灯火,目光又重新回到交易方案上,“你不必上来了,我不去。”

    “为什么啊?”赵立不满扯着嗓子问。

    陆廷铮没跟他讲为什么,只简短道,“下次吧。”

    赵立见他怎么都叫不动只能算了,又叮嘱他下次要是有空一定记得约自己。

    电话挂了之后,办公室又恢复了长久的安静。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笔记本荧幕,看了些许会儿才忆起他好像还有一瓶Latour放在这儿没开过。

    起身走到储藏间,推开拉门找了会儿果然找出一瓶红酒,Latour。

    这酒比拉菲更强劲有力。

    陆廷铮有条不紊的将酒塞开启,随后,醇厚暗红的酒液被注入杯中,没有高脚杯,所以只用水杯来接。

    透明的玻璃杯映着醇醇红酒,别样离迷。

    他就坐在桌角处,拿起酒,一边看着窗外寂寂无声的夜一边喝着酒。

    他的面目在被夜色晕染的玻璃窗外是那般的不切真实,只能看见一双大长腿半屈立于地面上,手拿着酒杯,若有所思又不易察觉的沉寂着。

    那天他跟她打了3个电话后便再没联系她,同样的,她也没主动找他。

    两个人就这么晾着彼此。

    他眼前似乎还能浮现她质问他陈珂的事时的模样,从最初的克制到失控再到眼睛湿润潮红。

    他要喝不喝的尝了点儿酒。

    舌尖在尝到那涩辣醇厚的液体后,有种钝麻的感觉。

    注入喉咙的那瞬间,会有火烧的感觉,虽然不浓烈,但感觉是从轻到重慢慢叠加的,越到后面,后劲越足。

    他脑子都有点沉了。

    可他不醉,一点也不醉。

    他只是清醒的有些无味,想喝些酒来调节调节。

    关于她在哪,做什么,和谁一起,有无想他,没所谓,真没所谓。

    “I took each word she said as gospel truth,The way a silly little child would……”

    他边晃着手中的酒,边继续着下一句,“I can't excuse it on the grounds of youth,I was no babe in the wild, wild wood……”

    声音渐低,杯中的酒也渐渐到底。

    陆廷铮望着空了酒的杯,神智还是清醒得很,他想,他还可以再加三个小时的班。

    可当他放下酒杯的那一刻准备重新坐下的那一刻,动作微有迟缓,最终还是起身走了。

    离开了。

    他一路搭乘电梯出了公司,然后上车,朝望京方向开去。

    凌晨的街头凉风,总是让人意识格外的清醒。

    一丝困意也无。

    他此时此刻脑中什么都没想,连车速也跟往常没什么不同,平缓而又稳重。

    车一路行驶进望京,进了地下车库,锁好车后跟往常一样从负2楼乘电梯上去,一切都很平常。

    只是在拿出钥匙开门的那一刻时,他略停了下,然后,推了开来。

    屋里,静悄悄的。

    和他昨天,前天,大前天看见的一样,什么也没有。

    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眼眸微阖,终还是走进去朝着客厅的方向。

    屋子里很暗,连灯都没有开,只能借处窗外映进来的浅淡月色。

    他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