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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父子之情
半月后，当顾言玲路遇山匪香消玉殒的消息传回京城，自然是在顾府又激起了一层浪花，只是，这些都是后话。
眼下的顾府，随着顾慎真面目的揭开，总算是迎来了家宅真正的平和。
顾老太师虽然年事已高，但在文大夫和文言修父子二人的共同努力下总算是在顾言熙回来后的第三天醒了过来。
为了瞒住顾慎做的那些丑事，顾谨不顾还未大好的身子，在简单的整理了一番仪容后，就领着妻子和儿女齐齐来到春晖园向父亲请安。
毕竟是经历过一场生死之劫的人，就算是已经苏醒过来，顾太师的身体也算是彻底被掏空了；不过短短数日，便是满头的华发，就连精气神都不似以前那般好。
只是，能够看到生病痊愈的孙女平安的归来，倒是让顾太师脸上的笑容始终都未褪去过。
只见他拉紧了顾言熙的手，看着坐在身边生的愈发亭亭玉立的小孙女，满心满眼里都是疼爱，道：“娇娇，都怪祖父的身体不争气，这才让你们这般忧心；暮然山庄是个适合修养的好地方，你既然有机会出城，就该好好在在那里多停留一阵儿，将身体彻底将养好了，再回来才是。”
顾言熙强忍着心底的悲伤，抓紧了祖父的手，就像是又变回小时候那般，亲昵的靠在祖父的怀中，拖着长长的尾音撒娇道：“娇娇是想念祖父了，这才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祖父似乎并不明白娇娇的心意，还责怪娇娇回来的太早，难道祖父不像以前那般疼爱娇娇了吗？”
看着心爱孙女的软言软语，别说是顾太师了，就连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顾言熙的话逗的展开了笑颜。
顾太师看着还小的乖孙，真是翻来覆去的看都觉得是自己的心肝肉儿，所以在听到她这娇滴滴的撒娇言词后，又怎么可能不出言相哄呢？
“真是个傻孩子，祖父不疼爱你疼爱谁？难道疼爱你这个只会舞刀弄棒的大哥吗？”
顾言朝见自己无辜被牵累进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祖父，你怎么能这么明晃晃的偏心娇娇呢？她是您的孙女，难道我就不是您的孙子吗？您再这样护着这丫头，恐怕这顾府的房顶都要被她给掀翻了。”
听到顾言朝这话，顾太师心情大好的大笑出声，就连顾言熙也忍俊不禁的发自内心的笑出来。
可是，站在一边的顾谨却只能在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尤其是在听到顾言朝刚才那句‘偏心’时，更觉得心口一闷，连好不容易撑起来的精神都弱了几分。
顾谨的怪异很快就被顾太师察觉到，只见他目光如炬的看着长子，在简单的跟顾言熙与顾言朝又说了几句话后，就知会了这两个孩子和林氏先出去，唯独将顾谨留了下来。
顾谨知道父亲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想要瞒住他近日来府中发生的事必须要拿出全部的精神，所以，在自己被独自溜下来后，他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应付父亲接下来的问题。
顾太师疲懒的靠在身后的软垫上，身上盖着薄厚适度的锦被，看着规规矩矩坐在一边的长子，思考了片刻后，才道：“可找到你弟弟了？”
顾谨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从容些，回答道：“找到了，这段时间他一直留在清水巷，虽不着政务，也不肯回家，但还算安分，没在外面惹是生非。”
听到长子的回答，顾太师就是一阵痛心疾首。
年迈的老人重重的一拳砸在身下的被子上，脸上尽是无法隐藏的失望，摇着头，说：“同是我的儿子，为什么差距就会这么大？他几乎都已经浪荡了半辈子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知悔改？难道，他真想要将我活活气死，他才肯心满意足？”
说道激动之处，顾太师捂着心口就急促的咳嗽起来，顾谨生怕将老父亲气出个好歹来，赶紧上前扶住父亲，一面为他顺着气，替顾慎说着话：“爹，你先别这么激动，其实二弟他现在已经有了一些长进了。”
看着向来照顾亲弟的长子，顾太师满眼苦涩的摇着头，说：“你不用替他说好话，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他很小的时候我就看明白了。”
顾太师说着，就任由长子将自己扶着坐好，因为先才的急促咳嗽而涨红的脸色也在这个时候渐渐有所恢复：“你母亲去的早，这些年来我因醉心朝堂而对你们兄弟疏于管教，所以多年来我对你们这两个孩子都心存一份愧疚；尤其是阿慎，在你母亲离世的时候，你好歹已经开始上学堂，渐渐懂事听话，可阿慎年纪还太小了，在那般大的时候就失去了生母的疼爱，这对他来讲始终是一份无法弥补的伤痛。所以在他成长的路上我向来对他格外仁慈了些，也对他更为纵容些；可没想到，在这个世上不仅慈母多败儿，慈父也是能教养出失败的儿子的。早知道他在成年长大之后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当初我就该狠狠地鞭策他，宁可让他的童年过的辛苦一些，也不会让他变成现在的一滩烂泥样儿。”
说着，顾太师就又狠狠地咳嗽了两声，那咳嗽声像是从心肺之中传出来一样，听上去又压抑又让人觉得痛苦。
看着就算是身体羸弱也在担心着顾慎的父亲，顾谨只能装作放松的样子，含笑劝说着他：“爹，我知道你是在担心阿慎，你放心吧，有我这个大哥在，是不会让他走上一条歪路的；眼下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你就不要多想了，将这些事全部都交给我来办。你要是想见一见阿慎，我可以派人去叫他回来，让他守在你的床边为你尽孝。”
听到这话，顾太师就无奈的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让他来跟我尽孝？恐怕他还未开口，就先能将我气个半死；我都在这床上躺了这么些天了，他要是真的担心我这个老父亲，早就来探望我了，又怎么可能到现在连影子都见不到？勉强来的‘孝子’不是孝子，我现在对他真的已经没有别的期待，只要他能安安稳稳的，我也算是能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