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午夜的火锅

丁公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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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已经是四月下旬,随着春末逐渐逼近,气温日益转暖,夜生活开始被无限拉长。到了宁德小聚时我发现,一段时间没来,知道这里的人越来越多,生意也日渐火爆。

    我进去的时候只剩下一间最小的雅座,大厅里的人也不少,都是寂寞难耐三三两两呼朋引伴跑到这里来宵夜聊天的人。进了雅座我点了一个鸳鸯锅,然后又要了几样小菜和一瓶啤酒,给余昔发了条短信,然后一边喝酒一边静心等待余昔的到来。

    那天在省政府和老爷子交谈过后,我逐渐意识到,老爷子之所以在和我萧梅的婚事上迟疑不决,其实还有别的考虑,尤其当他觉察我和余昔的交情之后,心里一定又有了别的打算。

    但这是我所不能接受的,我真的很不喜欢跟余昔的关系搞得过于复杂,甚至牵扯到利益。至今为止,余昔仍然是我心底的一块净土,寄托了年轻时代的某种美丽情怀。我很清楚,我想念她其实是每个人都会有的一种情愫,一种追忆青春里难以绕过的痕迹。当然,余昔对我应该也是如此。因此这种关系其实越简单,越透明越好,一旦参杂其它的杂志,就变了味了。

    脑子里正想着这些,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忽然雅座的门帘被人撩开了,素面朝天但仍然令人眼前一亮的余昔出现在雅间门口。她站在门口脸上挂着一丝顽皮的笑容,笑嘻嘻地说:“唐公子,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闷酒呀,有没有觉得有点孤独和寂寞?”

    我哈哈笑了起来,笑着说:“是啊是啊,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老衲正寂寞得紧。不知这位女施主可否陪老衲小酌几杯,我们一起在这里把酒赏月,岂不快哉。”

    余昔依靠在门口,说:“夜已经这么深了,不太好吧,只怕小女子不胜酒力。”

    我说:“也罢也罢,那我们改饮茶可好?”

    余昔说:“如果改吃火锅,还是可以考虑滴。”

    我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说:“那请女施主就坐,火锅马上就上。”

    余昔呵呵笑着走进雅座,在我对面坐下来笑着说:“真是没想到,滨河还有这么有特色的地方,这么晚了居然生意还这么火爆。我刚才进门的时候注意观察了一下,这家火锅店搞得很有文化的样子。”

    我说:“滨河的夜猫子一点都不比北京少,很多人是白天萎靡不振,到了晚上才开始精神抖擞。尤其现在又是春天,晚上像我们这样寂寞难耐的人就更多了。”

    余昔说:“去你的,你才寂寞难耐呢。”

    我连忙道歉说:“好好好,我说错话了,自罚一杯。”

    火锅锅底上来后,我点的小菜也陆续被端了上来。宁德小聚用的不是煤气,而是电磁炉,我打开电磁炉,锅底很快冒出了蒸汽,里面的汤汁在锅里翻滚起来。

    余昔一边往锅里夹菜,一边说:“哇,好香,刚进门闻到火锅的味道我就忍不住咽口水,现在饿得都前心贴着后心了。”

    我好奇地问:“怎么,今天你们到滨河省委没设宴款待你们?”

    余昔把筷子伸进底料里沾了一下,然后将筷子伸进嘴巴里品砸了一下底料的味道,砸吧砸吧嘴巴,说:“你们省委倒是有这个意思,但是闫书记要求一切从简,所以一口回绝了宴请。我下了飞机到宾馆放下行李,随便吃了几口快餐就开始开会,刚刚忙完我才悄悄溜出来的,估计现在其它人也饿着肚子呢。”

    我叹了口气说:“原来当领导真是不容易啊,以后谁再敢在我面前说当官就是吃喝玩乐,老子一定抽他几个嘴巴子。唉,为了我们省的事师姐真是辛苦了,今晚一定多吃点,把损失补回来。”

    余昔笑着说:“别拍我马屁,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哦。”

    锅里的汤开始沸腾了,放进去的肥羊肉卷打起卷,红色退去,露出肉色,我用筷子夹起一块放进余昔的碗里说:“我不拍你马屁,我请你吃肉,快吃,多吃点,瞧把我师姐饿的,真是作孽哟。”

    余昔噘了噘嘴巴,扮了个鬼脸,然后笑着说:“恶心,几天不见你越来越恶心了。”

    接下来我和余昔一边吃火锅,一边聊起了今天联合调查组和省委的主要领导开的会议,作为省委专职副书记的唐达天,以及常务副省长的老爷子都参加了。这次会议先由省委书记温志林向调查组做了汇报,并表示省委已经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时间内平息非法集资案造成的群体事件。然后唐达天和老爷子先后都向调查组做了汇报,并且各自都做了自我批评。

    我好奇地问:“非法集资案就是以唐方为首的一群高干子弟搞出来的,唐达天是怎么向你们汇报的?他自己又觉得自己应该承担什么责任?如果不是他纵容包庇唐方,惠丰公司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募集那么多钱,难道他自我批评一下就不用承担责任了?”

    余昔吃了一口菜,沉思片刻说:“理论上来说唐达天确实责任重大,可有些事真要处理起来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这次集资案牵扯到你们省的干部太多,所以我们纪委处理起来也需要非常谨慎。毕竟现在平稳过渡,在这次两代会上完成权力重组和交接才是头等大事。”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一惊,余昔这么说这是什么意思?我飞快地问道:“那照你这么说,难道你们不打算处理这次群体时间的主要责任人?”

    余昔说:“那倒不是这个意思,该处理的我们一定会处理,不过怎么处理又是另外一个问题。虽然我们手里掌握着权力,可是我们也不得不考虑如何平衡各种冲突和矛盾。处罚看起来很容易,其实又很难,权力的奥妙讲究的就是一个平衡之道,”

    我冷笑了一声,说:“既然要讲平衡,那你们大老远从北京跑来干什么?难道准备转一圈,听几场不痛不痒的汇报就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