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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路之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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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玲的婚事在夏天即将来临之时结束了,陆家总算了了一桩心事。陆一伟原以为钟鸣复杂的家庭肯定会乱成一锅粥,没想到一切安好,让他很是欣慰和感激。妹妹出嫁了,家里就真的只剩下老两口了,尽管陆玲先前一直不在家在外奔波,可现在成了别人家的媳妇,以后再怎么想家顾家,都不会像从前了。

    这两天,陆卫国和刘翠兰都闷闷不乐,心情低落。陆卫国常常拿着小板凳独自坐在门口晒太阳,而母亲则一会楼上一会楼下不知道在瞎忙啥。陆一伟知道,母亲这是没事找事做,好让自己不去想女儿,可真的不想吗?

    陆一伟原本打算给父母亲报个旅行团让他们出去散散心,可还要照顾夏锦鹏,只好等他康复以后再说。他在家里陪老两口住了两天,回石湾乡上班去了。

    陆一伟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了一系列事情。

    关于双庙镇大火的处理意见下来了。经调查,双庙镇清明节大火系人为引发,造成300多亩森林毁于一旦,直接经济损失500多万元,还造成一死一伤的严重后果。鉴于此,给予南阳县县长杨德荣党内警告处分;给予分管林业的常务副县长田国华同志党内记过处分,并调离南阳县,职务暂定;给予分管安全的副县长高博文同志党内警告,行政记过处分;建议免去双庙镇党委书记及镇长职务……

    看得出来,市里对南阳县再次发生火灾采取零容忍态度,对所有涉事领导干部全部进行了处分。如此处理意见,应该是市委书记秦修文到北州市任职后第一次严厉发声,不偏不倚就拿南阳县开刀。

    仔细推敲处分决定,值得让人玩其三昧。都说背黑锅的是政府系统,果不其然,这次处分的清一色是政府这边,党委那边安然无事,其他的就更沾不上边了。给了杨德荣一个党内警告,处分最轻,一年后就能消除案底,对升迁提拔并不影响。要是关系足够硬,甚至可以不计入档案,完全是口头警告,至于是哪种,不得而知。

    高博文同样是党内警告,不过附加了个行政记过。党内处分和行政处分有何区别?简单地说党内一般指党员,而行政指公务员。比较起来,后者相对较轻,而前者就相对严重了,留下案底直接影响到升迁提拔。

    两人处分如此轻,不用说肯定跑部钱进了。另外,市长林海锋也在中间斡旋,给两人套上了金刚罩,得以幸免。不过从另一个层面分析,杨德荣一直惦记县委书记的位子,估计这下是没指望了。

    处分最重的是田国华,直接将其调离,实在让人莫名其妙,捉摸不透。明白人都清楚,这位能力水平一般的仁兄为这场大火背了黑锅。

    一位普通再不能普通的老农,一把火烧掉了百亩森林,还烧掉了一连串的领导干部,成本极其低廉,一根火柴就引发了“蝴蝶效应”,不得不让人反思。

    南阳县接二连三发生突发事件,不仅市里深恶痛绝,省里都一再点名批评,背负着诸多“恶名”,让这个刚刚有了起色的小县城声誉再次滑落低谷。

    还有一件事,刘刚终于把果子沟煤矿给吞并了。其所付出的成本让人大跌眼镜,仅仅只给了乔建军10万元,与他预期简直相差甚远。至于刘刚用得什么手段,陆一伟不得而知。不过这事给他提了个醒,刘刚这个人不是善茬,是个非常危险的狠角色。对于这种人,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还有就是关于石湾乡学校的事。市教育局追加了一个邵氏基金会名额,没有经过县里直接下达到石湾乡。这件事,宋勇功不可没。

    陆一伟泡了一杯茶坐在办公桌前,刚点燃一支烟就又听到从地底下传来“轰”地一声,地动山摇,房子都震得作响。不用说,又是矿井下里放炮。这已经是第三次听到巨响了,他不免有些担心。而且这次响声比前几次都大,难道是果子沟煤矿出了事?想到此,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双庙镇大火刚刚过去,再来一次煤矿事故,南阳县可真就名扬海外了。

    保险起见,他起身出门敲宋勇办公室房门。敲了半天没响应,正好企管员沈鹏飞过来了。赶紧道:“鹏飞,你刚才听到响声了没?”

    “听到了。”沈鹏飞一脸紧张道:“我这不是上来赶紧向您汇报了。”

    “你现在马上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的,我马上去。”

    沈鹏飞走后,陆一伟在办公室坐立不安。一个多小时后,沈鹏飞回来了,轻松地汇报道:“陆常委,您放心吧,没啥事,就是刚才开炮整得动静大了点。”

    “真没事?”陆一伟不放心地道。

    “真没事。”

    “你下矿井实地查看了?”

    “这……”沈鹏飞吞吞吐吐道:“看了,真的没事。”

    “哦。”陆一伟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靠在椅子上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先去吧。这两天你要多去各煤矿看看,一定要把安全抓在手心,一旦出了事,你我都逃脱不了责任,听明白了没有?”

    沈鹏飞觉得陆一伟有些小题大做,不悦地点点头道:“知道了。”

    沈鹏飞走后,陆一伟坐在办公桌前深思。来石湾乡有一段日子了,基本情况掌握得差不多了。作为资源型乡镇,除了发展煤矿企业别无选择。在过度追求gdp的时下,唯有真金白银才能掌握话语权。而县里呢,一边喊着口号鼓励支持发展民营企业,一边又要打击非法开采,两者看似不矛盾,可纵观全县,又有几个煤矿手续齐全的?如果真要下功夫取缔非法开采企业,除了几个大煤矿,剩下的全军覆没。

    杨德荣多次给陆一伟下达命令,要他打击私挖滥采,而他至今迟迟未动。如今县里的局势不明朗,稍有不慎,万劫不复。更何况张志远的态度模棱两可,这让他更加难办。

    如果说陆一伟先前雄心勃勃,大有干一番事业的决心,现在他反倒提不起精神来了。不是说他堕落了,而是上级朝令夕改的变动性和不可控性,让他变得畏首畏尾,不敢轻易出击。移民工程一事,本来已经列入今年的市级重点工程,可说改就改,摇身一变成了焦化厂,前期大量的准备工作一切白费了。

    再者,加上张志远要离开,陆一伟也跟着漂浮不定。正如前段时间和白玉新所说,他已经有了要离开南阳县的想法。可以何种方式离开,却没有丝毫头绪。

    为官一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做法相对保守,但不外乎是一种做官的境界。陆一伟不甘于平庸,可想要做点实事又谈何容易!

    正想着,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侧身瞟了一眼,是潘成军的,匆忙接了起来:“老潘,有事?”

    “一伟,你现在说话方便不?”潘成军小声道。

    陆一伟听着潘成军的语气,心里一紧,蹙着眉头走进了卧室将门反锁,道:“你说吧。”

    “一伟,有件棘手事不得不说了,我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了。”潘成军唉声叹气道。

    越是遇到事,陆一伟反而越冷静,他耐心地接着往下听。

    “一伟,你还记得海东雇用的哪个女秘书吗?”

    陆一伟大概猜到什么事了,连忙道:“记得啊,怎么了?”

    “哎!海东把人家的肚子给搞大了。”

    “啥?”陆一伟脑袋嗡地一声,催促道:“别挤牙膏似的,说清楚点。”

    潘成军放下顾虑,和盘托出:“你上次走后,海东确实把那女的给辞退了,至于他俩还有没有来往我不清楚。昨天上午,女方家的人怒气冲冲地来到矿上说事。我大致了解情况后,本着息事宁人的原则处理这件事,打算给他一笔钱摆平算了,毕竟是见不得人的事。可女方家狮子大开口,一口气就要20万,这简直是敲诈,我没答应。今天上午,没想到女方家带着全村的人来矿上闹事,把办公室砸了个稀巴烂……”

    “海东呢?这王八蛋去哪了?”陆一伟气得身子发抖。

    “海东一开始躲开了,可女方家砸了办公室还报了警,警察来了不分皂白就把海东给抓走了。”

    “啊?”陆一伟听到事情如此严重,思考片刻道:“老潘,这件事不管怎么说是海东不对,决不能和当地村民激化矛盾,一定要妥善处置好。这样吧,我一会就过去。”

    挂掉电话,陆一伟斥骂李海东,一早就知道这小子迟早要栽到女人手里,马上就应验了,这可怎么办?他一时没了主意。如果处理不妥当,,女方反咬一口说qj,而且铁证如山,那李海东这辈子就毁了。事不宜迟,陆一伟快速下了楼,叫上李二毛,径直往东州市赶去。<